华岚yu

【甜奶】光下

*属于甜奶出镜,但是没有啥特别的感情

*灵感来源和原型都是唐山海,但不是唐山海,不是唐山海,不是唐山海

*可能存在bug,不严谨致歉,但本意是带着情感的献礼和致敬,看氛围感

*激情短打

*国庆献礼


    那个男人被带到军/统/监/狱里来的时候,还西装革履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。

    刘源对男人感到惊奇,也就趁着锁上牢门时多看了他几眼。

    男人背对着门看不到脸,但那挺拔的背脊和修长的双腿,不难想象他也会拥有不错的容貌。

    刘源的目光逐渐滑落,瞧见男人脚上穿的价值不菲的皮鞋。尽管踩在污泥遍布的军/统/牢/狱的地界上,那双鞋还保持着刚刚被擦过的样子,泛着漆黑的,优雅的亮光。

    但他不敢再多看了。因为他知道,关在这里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,那双皮鞋早晚会染上脏污,留下破洞,甚至被丢弃,被践踏。

    他把门锁上,生锈的合页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叫。刘源下意识地闭了闭眼。

    那个男人也迟早会跟他的皮鞋一样。

    半夜的时候刘源被喊醒,原来是上头的长官要来审问白天送进来的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,需要他拿钥匙开门。

    刘源去了,这次他看清了男人的脸。

    清俊,甚至是漂亮。长了一双天生就水光潋滟的眸子,两人擦肩而过时,他还看见了对方鼻尖的小痣。

    刘源失神的片刻,人已经被带走了。为首的长官不客气地握着男人的肩膀,压着他的手臂,笑意虚伪地喊了一声“张先生”。

    刘源不由得为这位张先生惋惜。他觉得对方活不过今晚了,虽然他很想问问这般绅士有涵养的人是犯了什么事,但他不过是监狱里的小小狱卒,在乱世中飘摇而已,又哪里有什么发言权呢。

    人被带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半夜了。还是刘源给开的门,他习惯性地抬眼看了看男人,丝毫不意外地瞧见了对方精致面庞上的血痕,以及纯白衬衫上的道道血污。他搭把手扶了张先生一下,听见男人的呼吸声好像粗重了半分,这才迟钝地想起来对方胳膊上有伤。

    “真抱歉。”他趁着那两个狱卒不注意,悄悄地对张先生说。

    男人靠着墙缓缓滑落在地,有些意外地看了刘源一眼。

    刘源微愣,那双眸子竟跟昨天见着时一样,干净透亮,现在还多了一分他看不懂的肃穆。

    多么明亮的一双眼睛。刘源还没反应过来。他侧着身子躲在牢门外,视线正好能从这个角度眺进狭小的牢门铁窗看见男人。这位张先生显然是身上的伤口疼极了,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,整个人蜷在牢房的角落,发丝沾了汗与血贴在脸侧,嘴唇干涩泛着病态的苍白。刘源想起男人被带走的时间,这一天一夜水米未进,外加高强度的审讯,身体早就到了极限。军/统的牢/狱阴暗逼仄,一年四季潮湿/阴寒,现下快到深秋了,男人这种状态,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晚。

    刘源心头忽地升起一丝怜悯来。他从男人被审问的时长和满身的伤口隐约能猜出对方身份的不一般,皱着眉头略略不解,这是怎样一种精神撑着他周旋于凶狠的军/统中,又支持着他不说出任何军/统想要的东西。

    他收回目光,沉默许久。他想他不应该多管闲事,他只是蚂蚁一般的狱卒,这时候应该回去睡觉,而男人最好死在今晚,这样他能少受些折磨,保守住他的秘密。

    刘源正要走,突然听见清脆的,衣衫撕裂的声音。他转头,刚刚还蜷缩在角落里的男人这会儿坐在唯一的那扇窗户下,借着微弱又惨白的月光,撕碎衣角处理自己大腿处还在汩汩冒血的伤。那道口子又长又深,如果止血不及时,他没有任何概率活过今晚。

    他居然不想死。刘源的眼神迷茫了一瞬。他就这样又盯了男人许久,看着对方一点点勒紧大腿,看着对方越皱越深的眉头和越发苍白的脸色。

    刘源的眼底闪过一丝犹豫,最终叹了口气,攥着钥匙退后,消失在了走廊里。

    等他再回来时,兜里好像揣了什么,整个人故作镇定,刻意放轻脚步,走到那个男人的牢门前。

    他先往牢里瞥了一眼,男人靠着冰冷的墙壁闭着眼睛,看上去好像睡着了。他把门打开一条只够他一个人过去的缝,动作尽量轻,这才没有惊动上了年纪的合页。

    他转过身,发现原本虚弱的男人倏然睁开了眼睛,神色警惕,在看清楚刘源的脸时又多了几分讶然。

    “我给你送点吃的。”刘源不等男人发问便开口,从鼓囊囊的衣兜里掏出两块用布包着的饼,还冒着热气。“给你。”他递过去,“还热着。”

    男人没有立马接过。他看上去有些迟疑,上下打量着刘源,似乎想从少年人的脸上瞧出什么破绽。结果他失败了,什么也没看出来,这才伸出手接着,露出礼貌的笑意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刘源垂眸看着他,有些居高临下。男人的的确确是饿极了,啃粗面饼的速度很快,只不过经年累月的涵养没让他太过失态,看上去还算体面。

    “你就不怕我是他们派过来给你下du的?”刘源忍不住开口,带着点调侃的意味。

    男人一愣,颇有些好笑地瞥了刘源一眼,咽下嘴里的饼,笑道:“你说呢?”

    对方的反问让刘源懊恼,他摸了摸鼻子,也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的荒谬,想来军/统的人要害男人,不会用这么拙劣的办法。

    “其实你说的也对。”男人忽然道,扬起带着血痕的脸,“我不信你会下du,但我的确怀疑你是他们派过来的。”

    刘源的目光落在男人脖颈青紫的印子上,心头一动,坐在了男人旁边。“我说我不是,你信吗?”

    男人已经吃完了一张饼,开始啃第二张了。“我信。”

    刘源很意外,脸上的惊讶神色毫不掩饰。

    “就凭你的那句道歉。”男人目光灼灼,“我是信的。”

    一时间,刘源不知道男人说的是信他这个人,还是信他说过的一句抱歉。

    对话没有继续,阴暗的牢房陷入沉默,只有一阵阵男人咀嚼食物的细碎声音。

    “我本来不愿意多管闲事的。”刘源盯着自己的膝盖,打破这段尴尬的安静,“但我感觉,你好像还不想死。”

    男人的动作一顿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呢?他们折磨你,审讯你,你也知道你逃不出去,你居然还想活着?他们可能明天就会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话没说完。男人望向他,一双眸子平静如湖水,倒映着月光和刘源。

    “你今年多大?”男人问。

    刘源被他的眼睛吸引。“十七岁。”

    “家里几口人?”

    “……我娘去年病死了,就剩我一个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会在这儿当个狱卒?”

    这次的问题刘源没有立刻回答。他眼神闪躲,形容悲戚,想起母亲药石无医的憔悴脸色,想起穷乡僻壤间邻里邻居的嘲讽欺r,想起自己偷/盗过乞讨过,被人当牛当马使唤过——

    也想起自己卑躬屈膝过,咬牙切齿过。

    “阴差阳错的。”刘源垂下头。“不来这儿,就要饿死了。”

    男人没说话。他是知道的,能来这儿当狱卒,不可能全无本事。

    但毕竟战争苦,苦在人民。

    “对了,你还没回答我。”刘源想起了什么,眼里的不解在黑暗中被放大。“你看上去不想死。可是你不怕吗?落到那些人手里……还不如死了。”

    男人笑了。“我还不能死。”他这样说,眼里一片坦然,还有刘源看不懂的肃穆。

    他想起那个被军/统针对打击的共/党。那里面的人们他见过几个,似乎每个人眼底都有这般化不开的肃穆,以及随时奉献自己生命的无畏坦然。

    “你这样,又是为了谁呢。”刘源感叹。他每次都这般动容,每次都这样感叹。

    “为了……”男人又望向窗外了。潮湿的气息打过来,外面似乎下了雨。

    “为了千千万万个,你吧。”他说,唇角的笑容有如盛放的,刘源只见过一次便惊艳一生的玫瑰花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刘源的心头颤抖,半天说不出话。一瞬间他又想起了无数个被军/统拉出去处决的人,他们唾骂着,哭喊着,高呼着,有人在乞求放过一家老小,有人奄奄一息却视死如归。还有人说着什么明天,什么未来,嘴被捂死前还惦念着人民,胜利……

    “谢谢你。”男人说,把包饼用的粗布还给刘源,“不论立场,我很高兴在临死之前遇见你这样的孩子。”

    刘源攥着布,倏然不希望男人赴死了,怔忡的几秒间他甚至计划起带对方逃走的路线。男人却好像看穿了他一般,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。

    “别想了,快走吧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刘源望向他,第一次直直对上他的视线。诸如此类的话他一定跟很多人都说过吧,最后牺牲的,都是他自己啊。

    “你,你有没有什么相见的人?”于是刘源突然说道,手指摩挲着布片发出粗粝的沙沙声。

    男人愣了,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,偏着头没说话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或者,或者有什么想说的话,告诉我也行。如果我有机会的话,我一定帮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有。”男人这次还没等刘源说完便打断,月光照亮他的半边脸,竟迸发出太阳般地光彩。

    他摸索着身上的衣兜,最终在裤子的口袋里找到了一枚朴素的戒指。或许它不曾朴素,但如今上面血迹斑斑,甚至还有些许的变形,让它显得平庸起来。

    “这个……给你。”他用拇指简单地擦拭去戒指上的血污,“像你说的,如果有机会帮我带出去。这是我母亲的遗物,我看不到的未来,我希望它能帮我看到。”

    刘源郑重地接过戒指,把它包进布里。“还有吗?有没有什么话需要我说的?”

    男人的目光从戒指转到少年的脸上。他就这样端详了刘源一会儿,轻轻地握住了对方攥着粗布的手。

    刘源指尖一颤。他注视着男人湖水一般的眼眸,轻声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我替你带东西出去,好歹要知道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
    男人松开手。“你有这枚戒指了,不需要知道我叫什么名字。不重要。”

    “不。”刘源摇头。“你的名字和千千万万的我们一样重要。”

    男人张了张口,似乎没想到刘源会这样说。

    “我听他们叫你张先生。你姓张,那你叫什么?”

    “……张昀。”男人道,“我叫张昀。”

    刘源不认识太多字,他不知道是哪个昀。他让张昀写给他看,男人真的拉过了他的手,在他的手心留下一个带着灼热温度的字。

    日匀昀。张昀说,是日光的意思。

    刘源觉得,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。

    “我走了。”刘源起身,把张昀交给他的东西放进贴身的口袋里。走廊的灯昏暗闪烁,没人来过这儿,没人会留意这里暂住的将死之人。

    “对了,”少年在开门之前顿住脚,回头看向张昀。“我叫刘源。”

    男人冲少年浅笑,点头。“我记住了,刘源。”

    于是刘源走了,和来时一样轻手轻脚,沉重的铁门上锁时都悄无声息。

    他把门锁好时,犹豫着往铁窗内望了最后一眼。张昀不知何时站在了唯一的窗下,升到最高处的月亮为他周身镀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辉。他似乎察觉到了刘源的目光,转过身,整个人就快融进光里。而那双眼睛依旧明亮,带着决绝与肃穆,充斥着刘源从未见过的坚定与希望。

    张昀捂着心口。刘源想起他刚刚说的,那里住着他的信仰。

    隔天,张昀又一次被带走了。而这次,他再也没有回来。

    刘源听其他的狱卒说,今天又处死了一个共/党的特/务。那个男人讲究的很,死之前还理了发,西装革履的,跳进埋他的坑里时慷慨又坦荡。

    刘源觉得自己的手心在发烫。眼眶也泛酸,心口的那团布沉重得快要带着他坠到地上。

    后来,刘源逃离了军/统的牢/狱,一步步加入了共/党,成了最新鲜的血液,有着最出挑的能力。

    他总是积极地冲在最前面,最后也成为了一名特工。

    在见到自己的上级那天,对方交代完任务后又跟他闲聊了一会儿。上级递给他一支烟,说曾经有个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烟,可惜那个人不在了。

    刘源心头微动,抚摸上心口,然后在上级疑惑的眼神下拿出那枚戒指。“您说的那个人,是不是有这样一枚戒指?”

    上级的手颤抖了,他捧过戒指,烟都快夹不住。“你怎么会有这个?”

    “他被捕时看他的狱卒是我。”刘源道,“我答应他,有机会把这个带出来。他没告诉我应该把它交给谁,或者怎么处理,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,我谁也不敢给,一直贴身留着。”

    上级的眼眶红了。他把戒指重新交给刘源,然后吸了一口烟。“他给了你,你就不需要再给别人了。”

    刘源只觉手心再一次滚烫起来。

    “他……说了什么吗?”许久许久,上级才艰难地发问。

    “说了。”

    刘源想起那个深秋,满身是伤的张昀眉眼带笑,握住他的手时,带着坚毅无畏的力量。

    刘源的目光跟着坚定起来。

    “他说,”

    “中国一定会胜利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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